非逆

Team Nalby, Team Thominho. There's nothing else.

【The Maze Runner(移動迷宮)】The final countdown (3)

*AU設定,大學生Alby x Newt。

 

Newt的感冒已經持續了一個星期。頭兩天他發了高燒,Alby堅持要他去看醫生,但是他假裝沒聽到,只吞了幾顆放在櫃子裡的退燒藥。高溫退去之後,接下來的是永無止境的咳嗽和頭痛。Newt請了三天的假待在家裡,但他沒讓Alby知道。他覺得Alby會因此翹課留在家,但他最不想要的就是被Alby照顧。

Newt走路的速度變得很慢,比以前更慢。他的頭一陣一陣的抽痛,直到那種遲鈍的痛感開始失去刺激性,後來他只覺得暈眩,好像他的腦袋裡有什麼東西一直在撞他的骨頭,讓他暈頭轉向。但他卻不太在乎。不舒服的感覺逐漸麻木,Newt幾乎快要習慣了。

不只是感冒,他很清楚,包括他心裡的感覺也一併麻痺、變得僵硬。

等他發現的時候,他已經一個星期沒有開口說話了。他有點驚訝時間過得這麼快。他不記得感冒前他每天做了什麼,他也不記得感冒後他做了什麼,他連到底過了幾個晚上都不記得,直到他看了日期,他才驚覺時間的流逝。他不和Alby說話,也沒去學校,因此他沒有開口說話的機會。但他並不覺得哪裡不對。他就是沒有心思進行對話,他找不到說話的意義。

他也沒有胃口吃飯。當Alby不在家的時候,他就不吃午餐。他連踏出房間都沒有動力,而當Alby準備了晚餐時,他也多半只吃幾口,好壓下胃部空轉的不適感。有什麼意義?他不知道,食物好吃或不好吃對他來說沒有差別,太燙或太冷也沒有差別。

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只有坐在床上,讓房間保持黑暗,這樣他就不用看見鏡子裡的自己。他知道自己掉了好幾磅的體重,他可以從手臂骨頭的形狀看出來,所以他不想透過鏡子裡凹陷的臉頰和眼眶進一步證明。

好幾次Alby試著跟他說話,但Newt拒絕有反應。如果Alby叫他的名字,他就離開他的視線,躲回房間裡。有次Alby伸手抓他的肩膀,他也拒絕停下腳步。Alby沒有嘗試追上,只是站在他身後無聲地看著他。

Newt理應感到罪惡,但是他卻什麼都感覺不到。他只覺得累,不管是生理或是心理。他暗自希望他能一直睡下去,永遠也不要起來。

 

難得的雨天讓寒冷的天氣變得潮濕,今天的天氣一點也不像加州。大部分時間都一片空曠的天空被厚重的雲層遮蔽,時間才剛過中午,天色卻陰暗得出乎意料。

Newt在黑暗的房間中睜開眼睛。

今天早上他睡醒後沒有下床,只是坐在那裡。拉起來的窗簾縫隙之間透進不溫暖的陽光,他看著光線,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,然後他再度躺回去,閉上眼睛,儘管他一點睡意也沒有。他的意識再度飄遠,等他醒來時,時間已經過了中午。

Newt緩緩地推開棉被,踩在木板地上。木板發出吱嘎聲,他摸索著打開房門。他走到客廳,看見一旁的餐桌上用夾鏈袋裝著兩塊麵包。那是Alby今天早上留給他的食物,但Alby沒有任何字條。因為就算他寫了,Newt也不會看。他沒動那袋麵包,只是套上毛呢外套罩住他的睡衣。

外面的雨聲讓他想要出門。一個多星期以來,他沒有離開家門一步,他幾乎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挑在陰雨綿綿的日子出去。他只覺得頭痛得發燙,因此他想念雨水冰涼的感覺和冷風刮在臉上的感覺。難得一見下雨的天氣似乎正好適合他慶祝他踏出家門。

他還沒走下公寓的樓梯,他的手腳就已經變得冰冷僵硬。他穿得太少了,但他不想回去加衣服。他沒有打算要去哪裡,只是想要走出去。他不需要多穿什麼,反正他不會待太久。

Newt在樓下的人行道停下腳步。他的手指凍得疼痛起來,他把手塞進大衣的口袋裡,不過成效有限。他抬起頭,用臉去承接雨水。雨滴打在他乾燥龜裂的嘴唇上,他閉上眼睛。這是這段時間以來,他第一次覺得舒適。雨水很快就滲進他柔軟的金髮裡,頭髮垂下來,蓋住他的眼睛。Newt沒有伸手撥開,反正他也沒打算看清楚任何東西。他不想動。他只想讓雨水漸漸浸濕。

他在公寓門口的階梯上緩緩坐下,雙手抱住膝蓋,把頭埋在手臂之間。他感覺到雨水打在他的脖子上,流進大衣的領子裡。冰冷的水珠因他的體溫而變溫暖,然後被睡衣吸乾。

他覺得自己漸漸沉入水裡。他的手臂變得太重、重到他無法舉起。水珠從他的褲管滴下來,滴在他光裸的腳背上。他覺得他在融化。

或許那也好。或許他該變成一攤水,然後在太陽出來時跟著雨水一起蒸發。

Newt不知道自己坐在那裡多久。他甚至不知道他最後是不是還坐著。他被一陣劇烈搖晃喚回意識,但他所能聽到的只有模糊的聲音。他的眼睛睜不開,脖子也像是失去支撐的能力,他試著穩住自己的頭,但他做不到。

「──眼睛,Newt,你睜開眼睛。」聲音突然像是刀子劃破紙張般瞬間變得清晰,他聽見Alby大吼。「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?該死,你聽得到嗎?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?媽的……」

Newt的頭前後搖晃,他不確定那是不是自己在點頭。Alby的手掌托住他的下巴,拍打著他的臉頰,一陣刺痛感傳來。

接著他被人從雙臂下方抬起,溫暖的體溫貼上他的背。

他被Alby幾乎是用拖的爬上樓。在Alby的體溫對比之下,他突然感覺到他有多冷。他劇烈地發抖起來。Alby用力拽住他,打開門之後把他推進屋裡。Newt沒有任何力氣反抗。他的眼睛終於有辦法睜開,他模糊地看見Alby脫下他自己的夾克,扔在椅子上,然後他感覺到Alby扯住他的大衣袖子,把整件變得又濕又黏又重的大衣脫下來丟在地上。

Alby把他拉進浴室裡,關上門。關門的聲音大得讓Newt頭一陣暈眩。他咬緊牙根,下巴卻顫抖得咬到自己的舌頭。Alby抬起他的手臂,脫掉被雨水浸得溼透而冰冷的睡衣,以及緊貼在他腿上滴著水的棉褲。Newt的呼吸粗重,視線一片迷濛。他看見的所有東西都在晃動,都蒙上一層白茫茫的霧。

他聽到碰撞的聲音,然後隨著一陣嘩啦啦的巨響,溫熱的水從蓮蓬頭中撒出來,從他頭上澆下。

熱水沖刷著他的身體,Newt感到全身被水打到的部位都在刺痛。熱水碰到他溫度過低的皮膚,他感覺自己的皮膚正在蒸發,或是融化。但幾秒鐘之後,他逐漸覺得溫暖起來。

熱水不斷不斷地流下來,Newt終於停止發抖。他只是坐在那裡,默默地感受那個溫度。他現在稍微能看清楚了,他看見Alby濕透的褲管和襪子,就在他正前方。

「你什麼時候下樓的?」Alby在他頭頂上問道。

Newt沒有回答。Alby又問了一次,這次一個字一個字放慢速度,像是在發出最後通牒。Newt終於放棄抵抗。

「中午。」他回答。他不認得自己的聲音,經過一個多星期沒使用後,他沒想到他的聲音會變得這麼乾燥、這麼破碎。

「去你的。」Alby低吼。

Newt沒說話。Alby深呼吸了幾次之後,再度開口。

「你知道你在那裡淋了多久的雨嗎?」Alby低聲說,「四個小時,你聽見我說的話嗎?四個小時。」

Newt緩緩地搖頭。他不知道過了這麼久。他不知道這裡下雨可以下得這麼久。他的臉頰兩側突然被Alby捏住,Alby把他的臉抬起來面對他。身後的熱水還在繼續流,Alby身上已經被濺起來的水珠噴溼了,Newt這次沒辦法迴避他的視線,他看見Alby的眼球布滿血絲。

「不准再做這種事情。你聽見了嗎?」Alby往前跨了一步,傾身靠近他,「你要怎麼懲罰自己、要怎麼報復我,你要怎麼樣拒絕跟我說話、怎樣折磨自己,你可以從此假裝不認識我、或是叫我滾蛋,我都不在乎。但是不准,他媽的,不准再拿自己的命開玩笑!老天……」

Alby的聲音突然垮下來。他的一隻手還抓著蓮蓬頭,另一手放開了Newt的臉,然後用力把Newt的肩膀往他身上勾。Newt的額頭撞上Alby的腹部,Alby的手臂緊緊圈住他。熱水停了,Newt感覺到柔軟的浴巾落在他身上。

「你坐在那裡看起來像死了一樣。我以為你死了。」Alby說,「我以為你死了,老天。我以為我失去你了。」

Alby在他面前蹲下,拉緊浴巾。但他蹲得太靠近,近到Newt的眼裡只看得到他。

「別再對我做這種事,好嗎?」Alby低聲說道,「Newt。好嗎?」

Newt默默地看著他。

「你愛怎麼樣都行,」Alby繼續說,「你愛怎麼樣都行,Newt。但是不要再用死來對付我。」那個聲音幾乎聽起來像是哀求。

Newt的心臟突然猛力地跳了一下。這是這陣子以來,他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心臟會跳動。他吞了一口口水。

「好。」他嘶啞地說。

他的手抓住浴巾的邊緣,把自己包緊,但他的手指使不上力。Alby站起身,把Newt拉起來。但他沒有馬上帶Newt離開浴室,而是再度把Newt拉近。他緊緊抱住Newt,幾乎讓Newt感到疼痛了,好像想確定他不會突然消失。

Newt沒有推開他。他緊咬牙關,但他的眼淚仍然無法控制地滑下來。他無法抑制抽噎的聲音,他的哭泣很快變成放聲大哭。從八年級之後,他就不曾再像小孩一樣的哭過了。

「我很抱歉,」他斷斷續續地說,「我真的,很抱歉。Alby。對不起。對不起。對不起。」

他的腦海裡浮現Alby在黑暗中閃閃發亮的眼睛。那像是一道光,逐漸變亮,逐漸變溫暖,在下雨的天氣裡穿過陰暗的雲朵。

他的手顫抖地環住Alby的腰,讓Alby的體溫貼上他的身體。他終於稍微覺得不那麼冷了。

或許Alby會變成他的下一個錯誤。他想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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